她的反应，无疑是给霍清夜泼了一盆冷水。
霍清夜揉了揉太阳穴，声音低哑地开口：“抱歉。”
他刚才，确实是太冲动了。
霍清夜向来高傲，从未这样给人道过歉。然而，尹星瞳并不领情。
“我不需要你道歉。”尹星瞳眼睛瞪得很大，眼里盈满惊恐，“霍清夜，你出去。”
“尹星瞳……”
霍清夜蹙眉。
“我说，你出去！”
尹星瞳忍无可忍地低喊出声。要不是顾忌着囡囡，恐怕她早就尖叫了出来。
霍清夜的下颚瞬间绷紧。
僵了片刻，他转身大步离开。
霍清夜一出门，尹星瞳立刻跑到门口，把门死死地反锁起来。锁门之后她还觉得不安全，又推了沙发和椅子到门口挡着。做完这一切，尹星瞳才稍有一点安全感。她瘫软在地，呼哧呼哧地喘气。
想起刚刚霍清夜的反应，她莫名觉得惊恐。
不是被侵犯被逼迫的惊恐，而是一种仿佛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的惊恐。
这份惊恐，尹星瞳自己也不知道来自何处。可她心里清楚得很，如果放任霍清夜这样下去，接下来，恐怕就会有许多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珍珠姐姐……”
床上，囡囡吧嗒一下小嘴，翻了个身。
睡前有尹星瞳和霍清夜在身边，这一次，囡囡睡得很香。
尹星瞳看着睡得香甜的小姑娘，表情有些复杂。
如果她真的要躲着霍清夜，那么，她势必会跟囡囡分开。
她不愿意和囡囡分开。可是，她也不愿意再跟霍清夜见面了……
不知道接下来的路，她到底该怎么走才行。
这一夜，尹星瞳心底的烦恼一直有增无减，辗转反侧到天明。
翌日一早，她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连脑子都是晕的。
囡囡一边洗漱，一边转头看了看尹星瞳。看见尹星瞳的脸色，囡囡吓了一跳，有点含糊不清地问：“珍珠姐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呀？”
“我？”尹星瞳摸了摸自己的脸，强笑了下，“没事，可能是之前没休息好吧。”
“是吗？”囡囡板起小脸，严肃地问，“是不是囡囡睡觉的时候打呼，吵到你啦？”
尹星瞳摇头：“不是。”
“那就好。”囡囡松了口气，小手拍了拍胸口，“珍珠姐姐，你要是因为囡囡有了困扰的话，要告诉囡囡才行呀。”
这句话，倒是真被囡囡说中了。
她的烦恼，倒真有一部分是来自囡囡的。
“那好。”尹星瞳勉强点头，“放心，我知道的。”
囡囡没再跟尹星瞳说话，专心刷牙。
洗漱过后，尹星瞳跟着囡囡一起下了楼。
想起昨天的事情，尹星瞳眉宇间闪过一抹阴霾。
霍家的事态太复杂，像泥沼一样，几乎要把所有与之相关的人都拉进去。
也不知道今天的早餐，会是什么情况。
下楼之后，尹星瞳诧异地发现，白芸芸和霍清夜居然都早就来到了餐桌旁边。
一看见他们，尹星瞳就觉得头疼。
她想了想，索性拍了拍囡囡的后背，悄声说：“囡囡，你去吃饭吧。”
“囡囡去吃饭了，那珍珠姐姐呢？”囡囡抬起头，用纯洁无邪的眼光看着尹星瞳，“珍珠姐姐去做什么呀？”
“我……”
尹星瞳刚想告诉囡囡她要回家，另一边，霍清夜冷然开口：“过来坐。”
他让她过去？
尹星瞳一愣，抬头瞪着霍清夜。
霍清夜脸色冷漠，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尹星瞳又看向白芸芸，发现她坐在霍清夜身边，看上去也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手指偶尔微微颤抖。
发生了昨天那样的事情之后，他们怎么还都那么淡定？
一瞬间，尹星瞳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昨天的事。
囡囡拽了拽尹星瞳，声音软软糯糯：“珍珠姐姐？”
看着囡囡的眼神，尹星瞳没忍心拒绝。一咬牙，直接坐到囡囡身边，也就是霍清夜的对面。
霍清夜缓缓挪回视线，开始用餐。
他吃饭的动作很优雅，完全看不出他的性格有多恶劣。
尹星瞳尽量避开霍清夜的视线，却仍然避免不了地跟他对视了几次。
这顿饭吃到后来，尹星瞳只觉得尴尬。
她用最快的速度吃完了饭，呼地一下站起来：“我吃好了。”
“嗯。”霍清夜淡淡应了一声，“管家呢？让司机送她去上班。”
咦？
霍清夜那个工作狂，居然没赶在第一时间去上班？
尹星瞳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是，少爷。”管家灰头土脸地走过来，语气恭敬，“尹小姐，我带您走。”
她的模样有点萎靡，完全不复昨天的趾高气昂。
尹星瞳又被惊到了。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今天早上的所有人，都这么奇怪？
跟着管家离开别墅，身边没了霍清夜若有若无的视线之后，尹星瞳忍不住问：“管家，你们这是……”
管家脸上多了几分苦涩，声音低沉：“尹小姐，您就别问了。”
尹星瞳茫然：“我不能问吗？”
管家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她把尹星瞳送进霍家的商务轿车，目送车子离开之后，脚步沉重地回了别墅。
尹星瞳离开之后，别墅里的气氛，猛然变得压抑而沉默。
白芸芸咬着唇瓣，低头用勺子搅和着白粥，看上去心乱得厉害。
金属汤匙碰在白瓷碗壁上，声音叮叮当当的，听上去很是扰人。
霍清夜冷冷地看了白芸芸一眼，没有开口。
放在平时，他会含蓄地教训白芸芸几句，让她给囡囡带一个好头。然而现在，他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面对白芸芸，他连多说一句都懒。
须臾，管家耷拉着眼睛回来。
走到霍清夜面前，管家瞬间感觉，身前的温度下降了几十度。
“少爷……”
管家控制不住恐惧，呜咽一声。
霍清夜微微挑眉，看向管家：“怎么，委屈了？”
“我，我不敢。”管家擦掉眼泪，开始为自己求情，“少爷，我跟在您身边，伺候了您整整十年。我知道有些事情，我做得不对。但我对霍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您看在我为您出过不少力的份上，就放过我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