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激动，Tube。我想我们之间有些误会。”Vanessa坐在那里，用平静的语气劝我道。
“喔？什么误会？”我倒真想听听她怎么解释——要怎么编这个故事，才能让这个故事像一个‘误会’。
Vanessa和皮特对视了一眼，皮特对我说：“是这样的，Tube,其实服务器上，本来就是白名单制度的。所以，系统在开发结束之后，把你的权限设置成只读，这并不是把你排除在外。只是思海的规章制度。”
“喔。是这样。”——我当然知道公司有这个规定，可我本来是在白名单之内的，他们把我踢了出去。我想听他继续解释，看他怎么继续解释。
“所以可能是你误会这个了。我并不是不想把你排除在外。”皮特跟我说。
“那现在你们叫我来有什么事？”我问他。
“现在量子盾的数据传输出了问题。”皮特说。
“是客户的机密数据的传输出了问题。”我纠正道。
皮特看着我：“我们需要那些数据，来更好的提供安全服务。”
这句话有些不要脸，就好像有个人跟你说：把你的户籍信息、银行卡余额和密码都告诉我，我来保证你的安全。你如果相信他，那么你就是在赌他的人品，赌赢了，你什么也得不到，赌输了，损失则相当惨重。
“但现在量子盾运行得很稳定，没有出任何问题，你是想说，你拿走的那些数据让量子盾更稳定么？皮特，你作为一个技术人员，你觉得这句话能让人信服么？”我反问皮特。
我问了这句话之后，皮特没有回答，Vanessa在一旁开口道：“那些数据出了问题，会给公司造成很大的损失。我希望你能和皮特一起，把这个的问题解决掉。”
这个问题现在是没法解决的，这次的病毒注入，我用的方法比较狠……大概相当于在一杯清水里滴进了一滴墨水，整个杯子的水都被污染了，想要再恢复清澈，要花很大的力气，比如使用什么过滤器之类的——总之非常麻烦，想一想我都头大。
这时，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在皮特眼中，我并不知道数据传输具体出了什么问题。
“量子盾现在运行正常，会有什么损失？”我只能假装不知道状况，黑别人黑得久了，我都快养成习惯了：说话前，我一般会先想一下‘他眼中我知道他什么信息’，以避免穿帮导致的沟通问题。
“Well,Tube。”Vanessa微微摊开了双手，用她那标准的美音蹦了这句英语后说：“可能之前我们的行为让你产生了一些误会，你认为我们是针对你，是这样么？”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安全软件会扫描服务器上的数据，判断是否有风险，你应该知道，所有公司都是这样操作的。”Vanessa跟我说。
——她说的是事实，但据我所知，并不是每家公司都会借扫描之名去偷去数据。这就像过机场安检，别的安检员用金属探测器在乘客身上过一遍，可有个男安检员在女乘客身上摸来摸去，自称是为了安全，这……叫人怎么相信他动机是纯洁的？
“但是其它公司不会把客户数据放在自己的服务器上。”我认为这个时候没必要再绕弯子了。
“那些客户数据是绝对安全的，我保证。”Vanessa的语气听起来很诚恳的样子。
说来说去，又绕到了诚信方面的问题。
“好吧……”我不想再跟她就这个问题再争辩下去，我预计她一定会一口咬定她纯洁的动机。于是我问她：“现在数据传输遇到了什么问题？”
Vanessa脸色稍缓，一旁的皮特开始解释现在遇到的问题——这些问题完全在我的语气之内。他阐述问题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些困惑，看来他压根就没想到我动了服务器底层，只是觉得自己对量子盾不熟悉，才导致了这样的问题。
“你说的这种问题有很多种可能。我要看过后才知道，但是现在我还在白名单之外，根本看不了代码。”
“我现在给你开通。”Vanessa立刻表态。
“我可以帮你们看看，但我不保证我能解决。量子盾里面东西太多了，皮特那边又该了好多东西。我只有几个猜想……”
Vanessa打断我道：“没关系，你可以试试看。”
“但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些数据到底会用来干什么？这些数据传输的问题，有几种可能……”我开始给Vanessa分析——这是纯技术的问题，说了几句我发现Vanessa一脸的不懂。多说了几句，皮特脸上也有些茫然的样子，这就对了。我的目的就是告诉他们，这事情很难搞，你们必须告诉我，为什么要保住这些数据。
我说完这些，Vanessa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又开口了：“是这样，Tube。这些数据将会被用来进行大数据研究。思海已经签订了一些合同，如果数据出了问题，对思海今年的报表将会有很大的影响。甚至关系到量子盾是否能继续存在。”
听了她这话，我心想：报表不好，关我鸟事，你们拉我下水的时候，又没有告诉我这些。
“这样，Tube。这个问题，在这里，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这个问题如果解决，我可给你发三倍工资的奖金。”
在认识老米之前，我并不擅长谈判，但跟老米合作了一些日子，他倒是教会了我不少谈判的技巧，比如在形势有利的状况下，应该尽力争取利益，同时还要试探对方的底线。我想，若我早些认识老米，社交恐惧症应该会缓解许多。
“要解决这个问题，我需要皮特的全部代码和开发文档。需要查很多东西才行。还有，哪些运过来的数据，在系统里，操作员都是我，我要你们改过来，还有。”
皮特看了Vanessa一眼，然后和我说：“没有问题。”
“还有，如果是皮特代码的问题，可能会涉及到量子盾的底层，那样我也没把把握。”嘴里说着这些，我心里却想好了一个别的打算。
“不，Tube，这个问题必须解决，我相信你的技术实力。”Vanessa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