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报信儿
凌玖玖凭着前一世的记忆，去了郊区一趟。
陈舟的爸爸朱正午——对了，朱正午是上门女婿，陈舟随母姓。
朱正午住在郊区六环外的农村。
上一世她来过不少次，那时她为了讨陈舟的欢心，很听话，很贤惠，逢年过节都会在陈舟的要求下买礼物来看朱正午。
朱正午对她这个“外地人”向来看不到眼里，逢人就跟邻里说：
“这女的非要赖着我儿子，唉，她条件太差，我不同意！”
朱正午这辈子，跟妻子算计了一辈子，终于把妻子熬死了，这个家他说了算了，家产他也有支配权了，因此，把财产看得比儿子都重要。
尤其是那套城区的老房子，那是他当年分的房。
虽然他是顶替岳父才进的工厂，当上工人，拿到福利分房的名额，但他认为这房子是用他的青春和人生换来的，跟陈家没什么关系。
那房子是他这一生的最大的成果，后半生养老全靠它了。
他隐隐知道儿子是指望不上的。能狠心到连亲妈都要的儿子，能养他这个父亲的老吗。
儿子心太狠，肯定指望不上。
如果朱正午知道自己的棺材本被偷了，房子被卖了，他会怎么样？
凌玖玖很想知道。
得去给朱正午那个老不死的报个信啊。
她凭着印象摸到那片郊区农村，这地方挨着一条河，过了河就是河北界了。郊区农村跟城中心的繁华简直像是两个世界。
这地方是陈舟母亲的老家，陈家老两口就一个女儿，招了上门女婿，还把顶替招工的名额给了女婿。
没想到这位看着老实的朱正午，在媳妇生病时，选择了不治。
作为唯一的儿子，陈舟也同意不治了。
父子俩互相打气，说医生骗人，得了癌就没有能活的，哪来70%存活率。
说多了他们自己都信了。
最后陈舟他妈就是在家里的炕上生生熬死的。
她凭印象找到朱正午的那几间小平房，敲了敲门。
独居的朱正午今年不到六十，一头花白的头发，好久没洗，油腻腻的，脸上都是刀砍似的褶子，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找谁？”
今天凌玖玖来这里，是打扮过的，她特意找了身藏蓝色的西服穿上，还化了淡妆，随便打了几份表格拿上，假装自己是街道居委会做拆迁调查的。
就算不像也没事，反正她有的是办法告诉朱老头，他的房子没了。
“老先生，您是不是在北三环锅炉厂家属院有套房子？”
“是，你谁呀？”
“我能看一下您房本吗，马上要拆迁了，我们上门做个登记。”
朱正午立即兴奋得眼睛一亮，脖子都是红的。
拆迁！终于拆迁了！
“行！行！您坐，我去给您找！”他忙迭的招待这位尊贵的客人。
朱正午进了卧室，把平时放证件的小盒子拿出来，一样一样翻找。一边找，还一边跟凌玖玖闲唠：
“还真拆迁啊！哎哟，我们都等了十几年了，一直说拆！终于听着信儿了！”
凌玖玖笑着，面热心冷，那一片不可能拆，二十年后也不会拆。房价会攀上高峰，那套房能卖十二万一平。
可惜这财朱正午和陈舟发不了了。
他自然是找不到房产证的。
凌玖玖不无担忧的问：
“老先生，您再想想，是不是放到了别的地方？”
“不可能，我家所有证都在箱子里放着，二十年了。”
“会不会是被家里人拿走了？最近股票行情好，很多人卖房炒股，我之前寻访的时候，有一个阿姨就是房产证被闺女和女婿偷走，把房子偷着卖了，您有孩子吗？”
凌玖玖无中生了个友。
“当然有！但我儿子……也不会干出这种事啊！他都好长时间没回来了。他也没炒股啊，那玩意跟赌博似的，他敢玩我打死他！”
朱正午说着，花白的脑袋看着窗外，努力回忆着。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自从媳妇儿死后，儿子跟他这个亲爹感情就很淡，也不经常回来。
离家这么近，恨不能两个月回来一次。
但是上个月，陈舟那个逆子回来过。
上次回来变化很大，对他特别好，还叫了好几声“爸”，还很孝顺的给他打包了饭菜，买了一提啤酒和两瓶白酒，临走时还给他留了几百块钱。
陈舟还破天荒的跟他一起吃饭，一起喝了两杯，他当时心情一激动，喝醉了……
不对，他醉了……
朱正午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他的嘴唇抖了抖，心脏也跟着发颤，拿起手机给儿子打电话。
无人接听。
这逆子平时总是不接他电话，偶尔接了，他若质问起来，逆子总说太忙，没事不要打电话。
凌玖玖连忙上前继续说：
“老先生，房产证是找不到了吗？那把身份证出示一下，我先登记一下您的个人信息。”
朱正午这才想起来，他有多久没见过自己身份证了？
他又一次翻翻箱子底，证件一般都压在箱子最底下的一个盒子里，可是现在，别的证件都在，房产证、户口本和身份证一起没了。
他霎时心脏慌成一团，感觉血压有点高，他跟凌玖玖说：
“姑娘，您留个电话，我去城里找我儿子，房产证指定在他那里。”
“也不用，我过两天再来。您慢点！”
凌玖玖礼貌的道了谢，走了。
朱正午走在前面，几乎是一路小跑，往路边的公交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