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莫邪答应着。

  为什么要翻墙过?她实在不想看见这些白色,太刺眼了。

  马车自己嘚嘚停到门前,有下人接过缰绳,打开车帘,里面却是没人。

  兰九天与莫邪正立在侯府北面,摩拳擦掌要去爬墙,莫邪却欺身说道:“九天姐姐,不怕,我提着你。”

  兰九天刚要说,我可以自己上去,却已被他抓住腰带提了起来。

  兰九天哭笑不得,这跟提一捆葱有什么区别。

  “放我下来,我能自己爬。”兰九天急忙制止他。

  莫邪有些不相信,刚放下她,便见兰九天后撤几步一个助跑,身形灵活的蹿上丈许高墙,骑在墙头上。

  莫邪哈哈一笑,“连手都用上了。羞,羞!”他却卖弄一般,身子轻轻一跃,纵上高墙。

  兰九天没好气说道:“我是女孩子,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说完,纵身跳下去,落于林中。

  莫邪跟着跳下来,歪着脑袋问道:“女孩子怎么了,也是人啊?”

  这回答,不能再钢铁直男了吧。

  兰九天语重心长说道:“女子力气比男人小,心绪也很不一样,男人通常要让着女的,以彰显他们不欺凌弱小的态度。另外,我们讲究男女大防,男子轻易是不能碰触女子身体的。”

  就莫邪刚刚的态度,她可以断定,女人在他眼里不过是他的另一个同类。有必要跟他讲解一下。

  “这么麻烦的么?那我以后怎么保护你?”莫邪揪头发。

  兰九天笑道:“你还小,以后长得年纪够长了,自然能明白。现在,你就把我当成一个母亲,呃,或者你的将军,听我的话就好。”

  “哦......”莫邪惆怅了,眼前的女子,却和将军差太多了。将军那是五大三粗的汉子,眼前的,眼前的,却是,却是,他也说不出来,总之觉得,该轻轻地和她说话,永远不会和她打架!

  穿过祠堂密林,接近游廊假山,侯府内却是寻常,并未披丧。

  近潋芳馆,花影和月影奔跑迎出来,“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她二人皆素服黑履,不着红绿。

  “什么事。”兰九天虽已猜到大概,仍想听说端详。

  “大少奶奶去了。”二个丫鬟苦着脸说道。

  “她不是已被送回崔家,为何在我府里发丧?”兰九天问道。

  “是崔二老爷亲自送回来的,与老太太说了会话,府里就开始张罗丧事了。”花影说道。

  崔二老爷?据说崔青挂在嘴边的大哥,兰春月顶顶有钱的舅舅就是这位崔家排行老二的崔老二,他几乎不到府上来,这次却肯露面,势必要亲手掩盖污秽了。

  “哎呀,你终于回来了,这是跑哪去了?”君轻候捋着“花白”的胡子走出来,问道。

  “我出去自然有事,说吧,你那边能给我什么有用的消息?”兰九天说着往致远厅走去。

  君轻候凑近她想说什么,就觉得后背不舒服,如芒刺背,扭头见莫邪正瞪着眼睛看着他。不由收住了嘴,背着手,腾腾地往厅里走。

  兀自一人当先进厅,一屁股坐到圈椅中,盯着门口。

  好在莫邪只守在门口,并不进去,君轻候这才舒一口气,好嘛,外甥女身边这双眼睛真够亮的,看得人炸毛。

  “离先生,为何作此一惊一乍之举?”兰九天迈步进门,诧异道。

  君轻候叹一口气说道:“你身边的小子死盯着人看,谁能说出话来?”

  “现在好了,离先生请说。”兰九天微笑着坐于圈椅。

  花影和月影上茶以后便退出去了。

  “你们府里的事是真多,我刚和那帮子管事理一理去年到现在的收成,老太太那边就传话来了,要给什么大少奶奶办丧事,要支银子,要人手,要这要那的,我只好先放那帮管事回去,要不然,我得盘问他们一晚上。”君轻候盘着腿说道。

  “可知这下葬之人以何名义死的?”兰九天问道。

  君轻候噗嗤笑了:“你这丫头有点意思,人死还得有个名头?老太太说了,外出探亲,路上遇了强盗不幸遇难。”

  “哦......”兰九天只简简单单吐出这一个字,便微闭了眼帘,沉了双目。

  “怎么,”君轻候察言观色:“你难过了?”

  “......原本可以有另外一个结局的......”兰九天微叹。

  “哼,世上最凄苦无奈的便只这一个字,”君轻候轻哼。

  “什么字?”兰九天抬目问道。

  “若!”君轻候吐出来,不屑地扬扬眉。

  若!

  世上本没有如果!

  兰九天喉间微动,将一腔郁闷生生吞下,再抬眸,眸中清水千里,恢复淡然,问道:“离先生,说说你的发现。”

  君轻候坐正身体,说道:“你猜那账本有没有问题?”

  兰九天转转眸子,摇摇头。

  “你与那崔二太太虽然不对付,可她的人做的账本却一点问题都没有。”君轻候道。

  兰九天皱眉:“一点问题都没有?”

  君轻候点点头,“一点问题都没有。”

  “是做出来的?”兰九天接着问。

  “咦,对喽,”君轻候轻拍桌子,“外甥女,还真让你说对了,管事说的也都与账本一样,可我却知道他们有问题。你细细听我说来,我们血刃阁乃是百姓阁,不比其他江湖杀手,只管一味厮杀,却遍布天下,酒肆茶巷,街头田野,都有可能是我们的人,就说田地的收成,那我是知道的,往年节气应时,风霜如旧,每块田地均产十石粮,这是有数的。可是去年,雨水却晚了一个月,每块田地减产两石,只得八石粮,有的差一点的土地,更少,而这封地的账上,却依然是十石粮!奇不奇怪?”

  兰九天皱眉,“地里少了收成,账目却没少?却是为何?那粮食都在哪里?”

  君轻候接口道:“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前头我发现的你们庄子上缺粮食,用蓄养牲畜填补了亏空还好说,并不额外多费银钱,这次却不同,管事的说,粮食已经卖了,换成银钱了,所以账目上的银钱一点不少。可明明没有这么多,为何账上却只多不少?作假之人额外出了许多银钱填补,岂不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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