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沈兄说笑了, 这小慕夫子定制的柜子，那价格只怕是不菲吧，我们哪里定制的起？”
不用多说也能够猜到, 这种定制的柜子, 肯定是比寻常柜子价格要贵上不少的。
毕竟，那玲珑锁价值就几百两了，更何况是这种专门定制的柜子，恐怕也只有家境富贵的人才能够定制的起。对于那种富贵人家而言，若是能够防贼, 相比起家中那些被偷盗去的珍奇异宝, 这柜子的价格倒也算不上什么了。
至于普通人家，只怕是家里的珍宝加起来都比不上这柜子的价格，倒也没这个必要。
云川书院中的学子还是以寻常人居多，所以听了沈二的这话倒也没有太大想法, 只纷纷摇头说定不起。
沈云廷张了张嘴, 的确没办法违心说出便宜两个字，毕竟这东西要付出不少精力, 总不能贱价卖了出去，这赔本生意他可不乐意做。
哎, 没办法, 谁叫这云川书院的学子到底是没有博文书院的那些学子有钱, 这要是在博文书院, 说不定还真能卖出去。
眼见着学子们闲聊结束, 又开始抱起书本背起那些个之乎者也了, 一读书就头疼的沈云廷扎在人群里头假模假样地背了两句, 就默默地开溜了。
本来他凑过来, 也不是为了跟这些学子们一块儿背书的。
沈云廷刚从一堆摇头晃脑背书的人堆里溜出来, 身后倒是有个人跟了上来。
“沈兄刚才的话可是真的？小慕夫子果真卖这柜子，不知价钱多少？”问话的人，正是先前那诉苦家中财物被偷的周姓学子。光是他家中被小贼摸走的那一方端砚都值几百两了，更别提另外被偷的那些古玩和金银首饰。
以前的损失是追不回来了，总得防着再有小贼光顾。
至于防贼的法子，像温家大小姐一样请上几十个护院将家里保护的严严实实自然是最好的。但这么多护院一是难找，二是这签人的契书一签至少也是一年，每个月光是请护院支出去的月钱都花费不菲，更何况是一年，虽说家中富贵，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像温大小姐一样舍得天天烧钱玩。
这小慕夫子防贼的柜子听起来当真有用，若是价格不算离谱，买一个回去倒也无妨。若是这东西合用，还能用上不少年头，其实倒也挺划算。
沈云廷本来都已经不抱什么希望打算走人了，没想到居然还真有人追上来问，心情顿时雀跃起来。
沈云廷一抬手，热情搭住那周姓学子的肩头，高高兴兴地揽着人往前走。
“这价格嘛好商量，大家都是书院的同窗，小慕夫子看在书院学子的份上，肯定还会给些优惠。就是这具体的价格肯定根据定制的大小不同也不一样的，反正也就两步路的距离，走，我带你去找小慕夫子问问。”
眼看着沈云廷乐颠颠地拐着一名学子往慕渊那边的院子去了，温棠也就不过去凑热闹了，这家伙这么自觉地想法子赚钱，倒是叫人省心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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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棠在书院里四处走了走，逛到了顾云瑶这边的院子。
相比起外面学子们温书的热闹场景，顾云瑶这边院子倒是相对安静一些。
那些年长些的学子课业复杂，年底安排的考试内容自然要多出不少，还要提前为来年的童试乡试做好准备。
顾云瑶这边基本上教的都是刚启蒙的小童，课业简单许多，所以只安排了两门考试就算是结束了，也让那些家住在附近的小孩子可以早些放假回家。
顾云瑶宣布了放假之后，小孩子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欢呼着一窝蜂地跑了出去，只有落在最后的一个年纪约莫八九岁的小姑娘抿着唇、乖乖地跟顾云瑶道别之后，怏怏不乐地出了门。
见小孩子们都离开了，温棠进去课室找顾云瑶，瞧见最后头那个垂头丧气的小姑娘，有些奇怪，玩笑道，“这小姑娘怎么了，该不会是考试没考好，被顾夫子你给骂了吧？”
温棠心忖，顾云瑶瞧着温温柔柔的一个人，该不会当起夫子来竟然也这般严厉吧？
顾云瑶收拾书本的手一顿，目光往那落在最后的小姑娘身上，沉默了片刻，摇摇头道。
“正好相反，谢薇这次考得是最好的。”
这就更奇怪了，考得好还不高兴，温棠不解，“那她怎么还垂头丧气的？”考得好，应该是能得了顾云瑶的夸奖才是，那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怎么反倒这么沮丧。
顾云瑶解释道，“是因为明年的童生试。”
她手底下的这些孩子年纪参差不齐，年纪小的刚刚会握笔写字，年纪大些的，也有十岁左右的年纪了，其中几个刻苦聪慧些的大孩子学东西也学的快，童生试难度不算太高，顾云瑶打算让其中两个基础扎实的男童明年先下场试一试，就算第一次考不中也没关系，权当是累积经验，以后下场也不怵。
不过顾云瑶知道，要说这些孩子之中最有读书天赋的，还是要数谢薇。只可惜，谢薇是个小姑娘，自然是参加不了这童生试的。
温棠听顾云瑶说起童生试这三个字，便明白了过来。
也难怪这叫做谢薇的小姑娘这般沮丧了，考得再好也没什么用处，这科举考试女子也参加不了。除非她能够换成男儿身，才能够有进考场的资格。
戏台子上倒是有那些女扮男装的考中女状元的戏曲，不过那些也仅仅是存在于戏本子里的虚假故事罢了。毕竟真正的科考要经过一轮接一轮的搜身，瞒天过海委实没什么可能，就连这童生试的第一关根本都过不去。
男子读书读得好可以考科举做官，不济些的凭着秀才的身份也足够在私塾做个夫子了。相比之下，女子读书读得再好，似乎也没什么出路。就连顾云瑶，如今也只是在书院担了个启蒙夫子的身份。这还是因为云川书院特殊的缘故，一般的书院也没听说过招女夫子的。
古往今来这科举制度便是如此，非她们能改变的，想起方才那个闷闷不乐的小姑娘，温棠眉头轻轻皱起。
若是明知道没有出路，继续白费功夫也是无用，长此以往下去，难免消磨志气，让这些女童觉得女子读书亦是无用。
既是科举之路行不通，那便另想一条合适的出路。
温棠和抱着书本的顾云瑶一同走出课室，一边同她商量。
“顾姐姐，你可有什么好的想法？”
顾云瑶摇摇头，她这边也没什么头绪，“其他的东西倒还能够凭着一技之长谋生，这读书除了考科举与做夫子，似乎也没什么额外的谋生去处了。”
凭着一技之长谋生。
温棠沉吟片刻，对于这些个孤女或者是出身普通人家的小姑娘来说，除了刺绣，似乎也很少有什么可以供女子谋生的一技之长。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
温棠想起一个人，澄澈的目光亮了亮，唇角多了几分笑意，“顾姐姐，你可还记得，我上次提过姜家大小姐如今在跟着宁大夫学医。”
虽然说姜如萱从前制的那防晕车药丸子的手艺她实在不敢恭维，不过，姜如萱这手医术的确越来越好了，先前在江州城的时候，听说她还一连帮着救了村中一位难产的妇人和一位产后大失血的妇人，慢慢地在江州城中倒是小有名气，有不少妇人都听说了有这么一位医术不错的女大夫。
平日里有些不便看大夫的私隐之症，若是在这位女大夫面前倒是不必避嫌，因为姜如萱对这类病症已算经验丰富、十分娴熟，很多小病对症下药也恢复的不错，口碑一点点地树立了起来。
一时之间，来找姜如萱看病的妇人倒是多了不少。
温棠知道这么些，还是姜如萱前些天在信中同她抱怨，最近来找她的病人太多接不过来，况且她还要继续跟着宁墨学习医术，有时候忙的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但是偏偏江州城中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大夫，不找她也没有别的女大夫可以找了。宁鹤手底下偏偏都是些男药童，若是多收几个女徒弟，也能帮她减轻一下负担。
不过说是这么说，姜如萱也知道，这女徒弟也不是那么好收的。当初要不是为了救人，她根本就不会答应给宁鹤做药童，误打误撞成了女大夫。
这学习医术不比其他，需要有识文认字的基础，才能看懂医书上的内容。书也不能读的差，不然理会错了医书中的意思，容易出岔子。
这世上知书达理的女子基本都是出身良好的大家闺秀，哪个父母会舍得把自家好端端的千金送来做药童。
姜如萱当初也是随口一提，不过温棠如今想来，倒是正正好。若是能够和姜如萱一般称为女大夫，一来不辜负了她们读书习字花费的这些时间，二来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医术，能够有一技傍身，养活自己总是不成问题的。
温棠将这个主意与顾云瑶讨论了一番，这也算是一条不错的出路，不过这件事还要问问她们自己的意见。若是有人不愿学习医术，另有想学的东西，也不强求。
至于学业的问题，温棠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鼓励鼓励那考中头名的小姑娘，“顾姐姐，要不然这样，咱们出个新规定，每次学业考试能够考中头名的都有奖励，权当是一点彩头。”
算是给点小鼓励，至于这奖励的钱也不算什么，温棠自己出钱贴上也花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