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影如看着我，眼神一如之前般平静又温和。
其实我看得出来，那里面已经有些乱了的心念，再也回不到当初。
“姜小姐，如果你觉得，刚刚做的那些事，是为了刺激我的。那么，就当我之前跟你说的话都白说了。”
柯影如笑道。
“柯老板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么没品的女人。”
她笑我也笑，只是我的笑容，我自认为更真诚一些。
“我只想跟你说，我并不认为你刚刚描述的一切，就是乔知夜真正想要的。”
柯影如愣了一下，或许是诧异于自己没能那么容易地就PUA了我？
她没有马上反驳，只是静静等我后文。
“没有人会真的爱上一个失去自我，没有思想，甚至没有独立尊严的人。无论男女，都一样。柯老板你看似恣意优雅，风月无羁。看似淡然无争，好像轻轻松松的，就成为了乔知夜身边最特别的那个存在。你仿佛也并不在意，并不会刻意把这作为一种殊荣。可是，你越是表现如此，就越是让人觉得违和，那些痕迹很重的表象，不经意地流露出来的占有欲，专属感。我想，你终究还是为了乔知夜，才把自己困在了人设里。对么？”
柯影如没有说话，或者说，我也没想给她说话反驳的机会。
“乔知夜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男人，这没错。但一个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男人，就一定不会被爱上么？爱情之所以美伦美乱，令人神往。正是因为它在一瞬间激发出来的神奇美妙，总是让人那么措手不及。只要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他都不可能像开关一样随时调控着想要谁，不要谁的决定。就算是皇帝翻牌子，也有碎碎念的祈祷，和推说身体不适的借口。”
我说，我不相信乔知夜会骗我。
他之所以会忘记我，一定是另有原因的。
“我之所以想要把这些话说给柯老板，并不是因为我还有什么不甘心不死心的。而是我感觉的到，柯老板是真心爱着乔知夜的。你一心一意地为他经营着他身后的这个‘家’，随时随地等着他从江湖上退回来。永远留在你的身边。我欣赏你的勇气，也感激你的牺牲。我发自内心地希望，乔知夜终有一天可以配得起这份安宁，享受属于他的幸福。”
我说，正因为我是如此真诚的，才不希望柯老板最后——
走到言行不一的死局里。
终于，柯影如的脸上露出了第一抹让我觉得不适的笑容。
以前我最郁闷的就是，乔知夜身边的女人都太蠢太俗。
那种举手就知道要扇耳光，开口就知道要崩什么荤腥的人。
我连斗都懒得跟她们斗。
而柯影如，应该是我目前见到的段位最高的女人了。
“姜小姐，你不相信我会为阿夜付出一切，不相信我会对他忠贞一生？”
我笑了笑，摇头。
“如果是几个小时之前，我相信。现在，我不相信。”
转身，我将笑容敛住微微敛住。
太阳就要升起来了，我要走了。
我想告诉柯影如的是，这个世界上是绝对不会有一种爱情，可以无私忘我到可以与别人分享的。
我和乔知夜在屋内翻云覆雨的时候，她如连药材都分得清清楚楚。
要么，她对乔知夜的感情并不是爱。
要么，她已经隐忍修炼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我始终相信，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付出和期待，是一根有临界值的弹簧。
压抑再压抑，失望再失望。
总有一天，她的白衫会变成丧罗衣，红裙会变成蚊子血。
她自以为是的爱无欲，最后会变成心底无数不甘的吼叫。
这一切，只源于那个男人给她编织了一个错觉。
她以为，她是了解乔知夜的。
其实，她并不了解。
那个男人的江湖不远，回头就是家。
可是他不爱回家的理由只有一个——
他是一个王者，一个生来就喜好猎杀，博弈的王者。
柯影如只看到了乔知夜重情重义，隐忍压抑，责任天职的那一面。
却从来不认可，他与生俱来的好战，与生俱来的荣耀至上。
他要为兄弟们报仇么？
他仅仅为了给兄弟们报仇么？
不，他是要为自己报仇。
因为一次滑铁卢，他输了自己曾经零伤亡的军令状。
他绝对不能允许自己的战绩上，有这样那样的污点。
他是一个天生不允许任何人凌驾与碾压的，王者。
而柯影如，她以为的是什么呢？
她以为自己在豢养乔知夜，其实，到最后，其实只是豢养了她自己。
当有一天，她发现乔知夜被扒光了爪牙。温柔的舌头上却还有倒刺的时候，她该怎么办？
“姜小瑶，既然你看的这么透彻。为什么放弃？”
柯影如追出院子，海风将她
“因为我姜小瑶，跟乔知夜是同一种人。”
我们不是不敢爱，我们只是不能输。
我从民宿出去，走到小街上。
乔知夜的摩托车还停在那个老胡同的地碑附近。
旁边窝着一只土黄色的老狗。
看样子，已经到了连叫都不爱叫的年纪。
我手里攥着乔知夜的车钥匙，翻身跨上车身。
他一定做梦也想不到，我姜小瑶不仅会偷他的‘子弹’，还会偷他的车。
只要我不想在他面前继续演戏，那么无论爱恨，他都束缚不住我。
我跨上乔知夜的战车，沿着朝阳往海边骑去。
回叶城，我依然是那个心怀鬼胎的售楼小姐，他依然要将苏雅韵那个没品的蠢女人当作未婚妻。
这个周末，就当是一场爱丽丝漫游奇遇记。
“哎！哎！停一停！”
前面的国道上，有个人在冲我招手。
看这个样子，是要搭车？
我不想惹事，原打算直接绕过他的。
可是这家伙居然这么无耻，直接冲到我面前。一副拼了命也要碰这个瓷的驾驶，害得我只能紧急刹车！
可惜我人又小，车又高。
脚下一滑，没能及时收住速度。
“啊呀！”
眼前这个无耻的背包客就势地上一躺——
我：“……”
要不是看在他二十出头一张小鲜肉脸的份上，我直接能从他两条大长腿之间碾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