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通天大陆,人族的第一强者,天云仙帝,与妖骨大陆,妖族的第一强者,空妖帝,在通天海域内,展开了一场惊天之战。
通天大陆与妖骨大陆,同一世界的正反位面,二者之间,互为表里,相互依附,共生共存。
连接这两个位面的,是一处扭曲的深渊隧道,位于海底的极深处。
起初,受位面之力的影响,隧道的内部,极其狭窄,一次仅能容纳几个人通过。
并且,进入者,还必须拥有极为强大的实力,如此,方能抵御位面之力的排斥。
后来,不知出现了什么变故,原先,只能供几个人通过的隧道,竟然被大面积地拓宽了,其内的位面之力,也全都固化了起来,变得稳定了许多。
发现这一情况后,没多久,妖骨大陆的妖族,便单方面地,开启了对人族的战争。
很快,无尽的妖族,自妖骨大陆的海底出发,通过深渊隧道,侵入到了通天大陆的海域之中。
之后,仅一周的时间,人族与妖族,便在双方强者的带领下,进行了一场又一场,惨烈至极的厮杀。
霎时间,通天海域,一片混乱,海面上,巨浪翻滚,水花四溅,天空中,罡风惊天,云雾升腾。
两族的强者们,从天上打到海上,从海上打到海底。
这场战争,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月,一个月后,海面上,到处都漂浮着两族的尸体,深红的血液,将大海染成了一片血色。
彼时,人族势弱,节节败退,反观妖族,则步步紧逼,或许,要不了多久,人族便会被妖族赶上大陆,并且,丢失大片的海域。
适时,天云仙帝,人族的最强者,与妖族的最强者,空妖帝,双双达到了宁神境的巅峰,只差一步,便可晋入元一境。
不过,话虽如此,这一步间的距离,却是犹如鸿沟,已经有近万年,无人将其跃过了。
“天云,没想到,强悍如你,最后,杀死你的,竟不是我们妖族,而是你们人族,真是可悲啊!”
仿若,洪钟轰鸣,空妖帝的声音,在整片战场上,回荡了起来,震慑着所有人的心神。
只见,天云仙帝,嘴边正溢出丝丝黑血,显然,他这是中了剧毒。
不过,他的表情,却是无比的平静,从他的目光之中,仿佛,可以看到,他对自身生命的超脱与淡然。
“空妖,你高兴的,未免也太早了些,我知道的,从一开始就知道的,所以,我才会喝下那杯毒,所以,我才会来找你决战。”
沧桑的声音,让海上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颤,人族的强者们,纷纷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这也难怪,其实,在此之前,众人便无比的疑惑,为什么,绝不可能被暗算成功的人,现在,竟身受剧毒。
听到这里,空妖帝也沉默了,他是知道的,天云仙帝,绝没有逞强,因为,按理说,当今世上,应该没有任何的暗算,能够害得了天云。
“空妖,你一定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对么,为什么,我明知那是毒,却还要喝下它。”
天云仙帝,面色苍白,此刻,正艰难地述说着,如同,追忆着什么一般。
“咳咳,我那弟弟,自幼便被家族抛弃,从那时起,他就一直想要超越我,以此来证明,当年,家族的做法,是错误的。”
“奈何,世事无常,最终,我成为了仙帝,他成为了人皇。”
一口又一口的黑血,被天云仙帝咳了出来,可是,他却丝毫不在意,之后,继续道。
“多少年了,我们两个,始终受此折磨,不过,今天,我终于解脱了!”
天云仙帝的话语中,满是落寞,可以听出,其内,蕴含着巨大的痛苦。
“空妖,老实说,单对单的话,我们两个,谁也奈何不了谁。”
“不过,倘若,把我们二人去掉以后,我人族的实力,确实,是不如你妖族的。”
天云仙帝感慨道,其中,既有敬佩,又有不忿。
“因此,对于我来说,赢得这场仗,唯一的方法,就是自己突破宁神的桎梏,晋入元一境。”
听到这里,空妖帝的眼皮,下意识地一跳,一股不详的预感,自他的胸口,缓缓升了起来。
反观,天云仙帝,就如同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一般,依旧述说着。
“为此,我问了我的眼,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快速地晋入元一境,将你们阻拦下来。”
“终于,就在昨日,一直模糊的未来,总算是清晰了起来,而我,也终于看到了答案。”
“心结既解,生死之间。”
“这,便是我的眼,给予我的最后答案,那么,现在,便是我的回答!”
突然,天云仙帝的身上,散发出了一丝丝“道”的气息,那气息,玄之又玄,刚一出现,就将海面,压低了三丈。
之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天云仙帝,缓缓抬起了右手,伸出了食指,遥遥地指向了天空。
在这一指之下,天上的云层,全都聚拢了起来,形成了一片庞大的云海。
“凌天一指!”
威严的声音,响彻云霄,天空中,瞬间出现了一根由无尽白云,组成的巨大手指,看上去,似能将天捅破一般。
一阵酝酿过后,天云仙帝,默默地放下了右手,紧接着,倏地,指向了空妖帝。
登时,强烈的危机,涌上了空妖帝的心头,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血海封天!”
空妖帝大吼道,脸上出现了少有的慌乱。
如今,从这苍云巨指之中,空妖帝,久违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那是他多少年,都不曾感受到的东西了。
只见,血红的海水,剧烈地起伏着,之后,竟然咆哮了起来,猛地一跃而起。
片刻后,一股绵延千里的巨大海啸,疯狂地高涨着,宛如饿虎扑食一般,全力撞向了云指。
刹那间,世界安静了,整片战场,完全静止住了,除了,正在交手的二人。
“天云!就算,你触到了元一的境界,又如何!”
“你也知道,晋入元一境,须自创天道功法,你现在剧毒侵体,已经没有时间了!”
空妖帝一边抵抗着,一边怒吼道,一双手,死死地支撑着海啸,脸色涨得发紫,不时地,有血管炸裂开来。
“聒噪,空妖,你忘了么,我先前说的,我所看到的,并不是如何真正地晋入元一境!”
瞬间,空妖帝的心头,凉了半截,仅一眨眼的功夫,他便想出了其中的差距。
“明白了么,我要做的,是这个。”
话音未落,此刻,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天云仙帝的整个人,竟直接化作了云雾,融入到了苍云巨指之中。
经此一举,天空中的巨指,变得更加凝实了,并且,给人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一击,仿佛,能够破灭万物。
“天云,你疯了么!以你的修为,距离元一,也仅一步,何苦,为了这些害你的人族舍生!”
空妖帝,状若疯癫,如今,在他的全力施为下,海水不断地上涨,已然形成了万丈的水幕,全力地抵住了云指,不让其突破。
“空妖,你不懂,老夫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老夫我,也是人族!”
巨指中,天云仙帝,决然的声音,传了出来,贯穿了整片苍穹。
随着时间的推移,巨指给予空妖帝的压力,也越来越大,眼见着,那遮天的水幕,渐渐出现了倾斜。
“天云!!!就算,你现在以生命为代价,短时间内,踏入元一境,你依然杀不了我!”
“说到底,你没能创造出天道功法,对天道的理解,还是少了一分,如此,你是不可能发挥出元一境的全部实力的。”
“只要,我顶住了你的这次攻击,你就输了,到那时,等待你的,就是形神俱灭,即使这样,你还不收手么!!!”
“是么?”
冷漠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空妖帝的耳边响了起来,并且,直接为他的生命,宣判了死刑。
巨大的云指,一按而下,转瞬间,水幕破碎了,血红的海水,从万丈的高空,坠落了下来。
天空,下起了点点血雨,似乎,在为强者送别,飘洒在所有人的身上。
“这不可能,为........什么?”
空妖帝,一脸不可置信,眼神也开始迷离了起来。
只见,下一瞬,巨指便点在了他的胸口处,随后,顷刻间,碾碎了他的身躯。
自此,一代强者,空妖帝,便彻底地消散在天地间了。
在此之后,巨指又持续地按了下去,最后,狠狠地贯穿到了海底,按住了深渊隧道的入口。
途中,无数的妖族,想要去阻拦,但是,全都在这一击下殒命。
堵住通道后,苍云巨指,立刻化成了一个庞大且繁琐的云雾大阵,将深渊隧道,完全包裹了进去。
海面上,风平浪静,突然,几分云雾,聚拢了起来,形成了一个人型,那样子,赫然是天云仙帝。
“咳咳,空妖,是谁告诉你,我没有创造出天道功法的,只是,还不完全而已。”
天云仙帝一边咳嗽,一边解释道,如同,回复着空妖帝,最后的疑问。
“啧啧,醉心毒,果然厉害,裂心之痛,碎心之苦,不愧为四绝之首,不入元一,不得解。”
“可惜,我的时间不多了,不然,此毒虽烈,却也奈我不得!”
“也罢,毕竟,是早已知晓的事了,现在,倒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言毕,天云仙帝,屹立于海上,对着天空,用尽全部的能力,去进行一场对未来的观测。
如今,由于修为的突破,此时的观测,与过去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
突然,天云浑浊的瞳孔中,闪出了一道精芒。
随后,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天云仙帝,竟闭上了眼,沉默了良久,良久。
一刻钟后,他又睁开了眼,并且,默默地将右手,覆盖到了左眼之上,用力将自己的左眼,剥离了下来,猛地掷向了远方。
紧接着,挥手间,天云仙帝,创造出了自己的传承之物,并且,将其置入了传承殿内。
在这之中,有一块玉质的牌子,样子尤为的突出。
做完这一切后,天云仙帝,又不舍地看了一眼远方,那是背叛他的那个人,所在的那个方向。
“唉,我的弟弟,你满意了吗?”
天云仙帝,轻轻地摇了摇头,一声叹息,道尽了他心中无尽的苦涩。
最终,天云仙帝,将自己残余不多的生命,融进了他那已不为人知的修为之中,整个人,化作了一道难以形容的封印,独自一人,走入了海底的云雾大阵。
然而,谁也不知道的是,离开前,他曾笑着对天空低语。
“小子,既如此,老夫便给你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