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段时日身子不适请了张院首诊治的——除了胡湘儿，便是侧妃刘氏和虞氏。
她们本不至于让院首诊治，是恰逢张院首给胡湘儿探平安脉时，随便看了诊。
刘侧妃倒是恨自己入了骨，上次自己坠马也是她一手安排，只是她性子莽撞，藏不住心事，周氏未必肯与她合作。
剩下的，便是虞氏。
她现在帮着舒桐毓处理府中大小杂事，手中握了些权力，行事也方便得多。
而且......似乎未出阁之前，她与刘氏便是好友。
上一世，虞氏安安静静地，从未掀起过什么风波，甚至存在感极低，若非年节宴上见到她，苏乔几乎都要忘了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记得上一世她一样的协助舒桐毓，实际上却不怎么拿主意，都是听舒桐毓和宋侧妃的话，摆设一般的人物。
会是她吗？
苏乔拿不准。
“你别想着有十足十的把握，这种事，有时候直觉是最准的。我姐姐不知凭借着直觉脱了多少次险了。”沈菁纹出声道，她瞧得出苏乔心中已有了人选，只是不敢说出。
苏乔点点头：“是觉得一个人可能性很大，侧妃虞氏。她父亲是太府少卿，性子比较安静，人前人后话都不多。”
“那你现在想想，换做你是她，会买通裳绣阁的什么人，替你做这种事？”
苏乔凝神想了想，换做她的话，自然不会去找伺候自己久了的丫头。那些丫头一是年纪大了，有了自己的主张，其二，在裳绣阁伺候得久了的，再不济也是个二等丫头，平日里吃穿不俗，月例也不少，以着苏乔受宠的程度，前途是一片光明，没得为了些许银子害了自己。只有可能是那些年纪小的，在院子里做些粗活杂活受人使唤的，容易被三言两语诱哄，为自己搏一条好出路。
裳绣阁的吃食，统一由厨房做了送来，厨房里的婆子都是人精，吃食里出了问题，她们必定逃脱不了干系，因而厨房才是最不好下手的铁桶。
而她平日里穿的用的，都由青池青溪负责，二等丫头把了一层关，经过她们时，又会检查一遍——周氏能下毒，是因为她送的东西自己没有防心，也不让青溪她们检查，以免周氏多想。
所以穿的用的，也动不了手脚。
剩下的，便是茶水和洗漱时用的水了。
烧水是个简单的伙计，大些的丫头自然不用去做。
而也很少有人去关心水里会不会有问题。
茶水是一回事，早晚洗漱用的热水又是一回事。
这两个地方，是唯一可能的漏洞。
正想着，青池拿着食盒过来。
“主子，练了一上午了，歇会儿吃点东西吧。”青池一面说，一面去石亭中摆放东西。
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两人，心中暗自庆幸青溪因为不喜欢沈菁纹而没过来，不然见了苏乔坐在地上，又要叫嚷开了。
苏乔起身，由着青池拍去了她身上的尘土，进了亭中，看着那一盏热茶，拧着眉头：“菁纹，先别喝。”
沈菁纹当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抬头问向青池：“这茶，是谁泡的？”
“是奴婢，主子不爱喝别人泡的茶。”青池道，有些莫名。
方才苏乔才说过青池不可能有问题，所以......“你怀疑是水？”
苏乔点点头：“若是用下了药的水洗漱，日积月累的，也跟吃下去没什么区别了。”
“下药？”青池惊惶不定，“有人给主子下药？”
苏乔示意她小声些，四处望了望，道：“阁中负责烧热水的丫头是谁？”
“主子用的水都由厨房烧了送来，而主子喝茶用的——却是些年幼的丫头，她们不得进屋伺候。每日里轮班负责，统共是八人。”
“你别打草惊蛇，去看看，那几个丫头里，谁跟其他几苑的来往密切，尤其是......东苑的绿安阁。”苏乔悄声道，青池听得心惊胆战的：
“那主子，这茶......”
苏乔坐直了身子，声音归于正常：“这茶凉了，端走。”
青池道是，将茶盏收回食盒内。
晚间，秦长淮来时，苏乔便将白日里的事说了，当她将自己的分析说完之后，却见秦长淮含笑望着她，也不言语，便有几分心虚：“我是不是哪里说错了？我也是胡乱猜的，猜错了也实属正常，你不许笑我......”
“没错，所有关节你都想到了，也很合情合理。虞氏那边，我会让湘儿注意着。至于裳绣阁，你自己查就好。顺便把那些已有了二主的，或者有异心却没寻着机会的，一并找出来，赶了出去。”秦长淮笑道。
“那不怕把你的人赶了出去？”
“整个王府，谁不是我的人？可有了二心，我就容不下他。你只管查，查出来由你处置，不必告诉桐毓。湘儿那边......烦心虞氏便够了，其他事也没必要再去扰她。只是......”秦长淮将人抱在怀里，闻着她发丝淡淡的香味，问道，“你怎么一开始就确信，张院首和周氏，是一伙儿的？”
“周氏虽用药高明，别的御医察觉不出便也罢了。可张院首是什么人？多少疑难杂症被他瞧出，怎么会一点问题也感觉不到？虽然多是用的直觉——可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没错，张院首就是有问题。”
秦长淮点点头：“张院首毕竟劳苦功高，不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用心，总能查出他的问题。乔儿需得耐心等上一等，我定替你报仇，可好？”
“这倒不急，只是菁纹姐姐，有消息了么？”苏乔道，她对于是否报仇，并不执着。只要秦长淮好好的便是。
张院首一生都贡献给了御医院，若是动了他，只怕会惹来更大的麻烦，若是为了她，便没必要。
“有点眉目了，在睿王那。”
“睿王殿下？”苏乔没想到竟然是他。
睿王是当今圣上的第七子，平日里也很受皇帝宠爱。